七十三、遥遥的月

        他们坐在包厢的玻璃窗边。

        楼下房前有一大块空地，摆着几张大桌，被踢得零零散散的红色塑料凳子，围着篝火，人们经过简单地招呼后，手牵着手，笨拙但兴奋地tiao着舞转圈。

        他们坐在三楼，听着一阵阵的声浪。

        叶夏云喝杯中剩下的果汁饮料。他砸吧嘴，嫌饮料过甜，让他别喝，他不情愿，说：“但是我想喝橙汁，现在就想喝，我好久好久没喝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叶绍远见状，叫江重意别理他。

        江重意便无所事事，把手臂和脑袋放在窗台上，呆呆地看着楼下。

        他们未免过于冷清了。叶绍远待了一会儿，想到。与楼下的欢声笑语截然不同，属极冰与极火，火势蔓延至极冰边缘，极冰不受丝毫影响，依然故旧。

        叶绍远关闭新闻页面，放下手机，问他们：“要下去一起玩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小宝呢？”江重意不会主动rong入集ti，学生时期的几次团建，遇上活动，她几乎是在远chu1张望，不愿意靠近些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小孩子不能玩火。”叶夏云一本正经dao，“而且和爸爸和小意妈妈待在一起就很幸福了，人要学会知足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还是想玩。”叶绍远一语dao破，“回去和朋友们一起玩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他们看了烟花，礼花筒般咻咻地窜上天，炸开一朵五彩的荧光chu3菊。等烟火味散去，众人返程。

        在车上，叶夏云昏昏yu睡，江重意抱着他，用大衣裹住他。车里有nuan气，江重意单穿着件mao衣，人单薄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你太瘦了，和纸一样。”叶绍远轻声dao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吃很多了，已经胖了很多了。”从他们相见的第一面开始算起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也才只胖了几斤。”叶绍远用手指碰了碰她的脸，温温凉凉，“多穿点衣服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江重意不抗冻，但冬天穿得不多，算上外套，穿个两件就说够了，要是再问她叮嘱她，她就说：“不冷，有nuan气呢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此刻她也这么说，一模一样的字词和语气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多说了几句dao：“以前没nuan气的时候，我也只多三件，一件秋衣，一件卫衣或者mao衣，再一件外套，那时候穿的衣服还没现在nuan和呢，我从小就穿得少，真的不冷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叶绍远再担忧，倒显得多余了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今天开心吗？”叶绍远没话找话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开心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真的开心吗？”叶绍远看着江重意，心不在焉地重复问。

        “真的开心。”江重意肯定dao。

        她的tou发在吃饭时候挽了起来，许久散下来，直发成了卷发，现在还卷着，微微的卷。她的tou发没有染过tang过，是自然的深棕色，接近黑色，在霓虹灯下有些雾蒙蒙，半掩着江重意。

        叶绍远盯着她的脸。她的脸和tou发的分界线经过了霓虹灯的模糊chu1理，朦朦胧胧。一些红光轻轻打在她的脸上，cu实的黑线勾勒出她的轮廓，jiao俏的清丽的，是银白的一轮弯月。她的鼻tou翘、圆，chunban饱满红nen。她眨着乌nong1的长睫，温静地看着叶绍远。

        叶绍远止不住心动，不禁怀疑那些人，对着如皎月般的江重意，怎么舍得撂下狠话，怎么舍得动手。如果能带着记忆回到从前，或者给抽条的他留下一句话，能叫他找到江重意的话也好。他一次次幻想，江重意回tou或抬眼一瞥的惊鸿，她应是胆颤心惊，却不得已装作冷酷。但想到后面，总想到那时的她或许营养不良，骨瘦如柴，防备着竖起铜墙。他胆小，不愿再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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