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应该是他的最后一击了。
下山的时候,天色已经黑了,不知是走得太急,还是心绪低落,他脚下一,从山落了下来,冰冷的风雪灌进他的口鼻,他却感觉不到疼痛一样,浑都是麻木。
对方立于他的面前,单手持着他的武,往旁边一掷。
他仰躺在厚厚的积雪上,看着暗沉沉的天空,没有一丝表情。
眼前一片血红,他抡起了手中的刀,重重朝场中砸下。
漫天的风雪飘扬而下,一点点将他覆盖。
但他将将迈出一步,眼前就一阵天旋地转,强烈的失重感传来,脊背撞击在冷冰冰的地面上,骨都仿佛碎裂了开,剧痛感铺天盖地的袭来。
他单手撑在门柩上,手用力到几乎将整块木板都碎。
他不死心的在山上待了整整一夜,就跟在人后,看人诵经抄书,扫地挑水,全然从那江湖中退了出来,不再执念。
他有些不甘心,往前走了一步,却被对方上突然迸发出的强烈罡气给生生震退了开。
只有他还念念不忘曾经二人携手,登武林之巅的辉煌。
可怎么样都无所谓了。
反正好像他能战斗的时候就只有现在了。
找遍了所有的地方,他都没有找到要找的人,只见到一块被雪覆盖的墓碑,碑前立着一柄长剑。
他两手提着刀,不顾一切的冲进了混乱的场中。
重伤也好,再起不能也罢。
鲜艳的血丝如同红线一样缠满了刀柄,他面若修罗一般,从额上淌下的血渗进了眼睛里,张开的嘴里,呼进去的全是冷风和冰渣子,连咙都感觉到被刀切割的疼痛。
尚听得他的脚步声,连都没有回,只是双手合掌,闭眼。
就那一声让他回过了神来,眼神一变,拖着沉重的躯,朝那插立在地上的霜刀而去。
明明是最强劲的队友,对方却怎么都不愿意再下山。
他想要伸出手来,挡住自己的双眸,也好遮住自己的狼狈,可双臂沉重如铁,怎么都动不了,只有手指无能无力的动了几下。
谢横脸上没有丝毫的喜悦,仿佛胜利对他来说早就是家常便饭,他看着柳忱两手掌心都被暗红的血覆盖,一张脸上也满是血污,黑色的发丝裹满了星星点点的白雪,竟是倔强又脆弱。
他的发梢,肩都落满了白雪,连眉间也被雪花覆盖。
剑上的雪穗在风雪中摇摇晃晃的,显得特别的单调孤寂。
兵及坚的地面,发出清脆的“哐当”一声。
抱着最后一丝的希望,他徒步冒着风雪,来到了纯阳山脚下,绵延不断的白雪刺痛着他的眼。
如今的江湖强者为尊,大家都有着各自的无奈。
这个江湖到底不似他刚来时,能够四下打成一片,大家称兄弟,以武会友,共赴名剑大会。
“施主,莫要为难小僧。”
上方蓦然出现了一张凉薄又冷酷的脸,对方逆着光,高高在上的俯视着他,就像是胜利者的嘲弄一样。
若不能将眼前的敌人击败,他又如何全而退,又如何有脸后退?
“已经够了吧,哥哥,你们输了。”
像他这样被江湖遗弃的人,还有很多,他们有的已经放弃了再战,不是不想,而是不能。
沉重的刀刃猛劈下来,强大的后坐力让他掌心都皲裂开,手臂酸痛得都快抬不起来,他紧咬着牙,嘶吼着,不愿大刀从手中脱落。
他仰躺在地面上,艰难的着气,风雪簌簌而下,他呆滞的望着飘着雪的天空,天空阴沉沉的,穹离自己相当的近。
莫名的他又想到那个夜晚,在纯阳山脚下,风雪弥漫,他不小心跌落山下,冷疼袭击着周,却不及心底的挫败感来得强烈。
不是他没有力气握不住了,而是那把刀被人轻轻松松的抢夺了过去。
耳边的风雪声更加大了,却依旧盖不过兵碰撞发出的声音,金色的火花在眼前窜,星火飞溅。
冷风撕裂了伤口,要挥动手中的大刀,需要很大的力气,他现在力耗尽,又有伤,实在不适合再继续这样战斗。
耳边模糊的响起了呐喊声,欢呼声,没有一个是他熟悉的。
虎口裂开口子,手心里一片热黏糊。
“施主还是请回吧,小僧已经在佛祖面前立誓,不再踏足红尘。”
然而手里还是一空。
直到浑都变得冰冷,只感觉一颗心还在腔里火热的动,他才反应迟缓的起了,深一脚浅一脚的下了山去。
震耳聋的声音从远方袭来,一步步扩散,直到将耳边的声音都给淹没。
最终他还是黯然离去,只字未留。
他单膝跪了下来,手握住了剑柄,却没有将其出,只是在雪中静默了好一会,才起离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