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至于我为什么会躲她的主动牵手,我自己也说不清,或许此刻的我,就像一只躲在角落里的、深知自己弱不禁风的动物幼崽,害怕世间投送过来的一切,哪怕那是一只想要来呵护自己的手。
岳凌音也点回应,并拍拍我的肩膀:“煮熟的鸭子会飞,捂好的玉石会碎,这两种邪门的事情,是情报工作跟当警察都会遇到的。别气馁,反正什么事情都是从零开始的。把你叫过来,主要是让你辨认一下康维麟的尸——因为考虑到这件事情的质和保密程度,所以不能涉及外人;恰好你认识他、你是我们内人员,所以就把你叫来了,而不是故意想给你上眼药。”此刻的岳凌音不再像平日那样大大咧咧,此刻的她对我说话的时候很和蔼但也很威严;不过看得出来,康维麟和那几位士兵突如其来的丧命,也让她疼不已,所以她倒是也没对我安太多,只是说:“什么都别多想了,作为一个二十岁刚出的孩子,你的已经够不错的了。晚上回家之后,好好洗个热水澡、好好睡一觉,暂时就忘了这件事情吧,毕竟明天的任务才是重中之重。”我对岳凌音点了点,有气无力地说:“请岳长放心,我不会耽误明天的任务的。”“这就好,我相信你。”岳凌音笑了笑,“突然不我叫‘大婶’了,我可真不习惯!别在这坐着了,这大冷天的,这不锈钢护栏多冻屁?”接着,岳凌音跟夏雪平一起哄着我,让我先上了车,接着又把夏雪平拽到一边:“你俩刚才来的时候,在车上吵架了吧?”“……你怎么看出来的?”夏雪平惊讶地看着岳凌音。
我依旧望着窗外夜幕下的F市,哪怕是驾驶舱里开了风,车玻璃框周围那一圈也逐渐起了寒霜。街两旁的树木依旧银装素裹,但是每一棵树全都在寒风中难以自控地摇摆、腰斩,被这样或那样地任意摧残;而随着寒风愈加地凛冽,那路旁的雪堆上,也扬起了一缕缕散碎的雪花,会聚在一起,如赤着全的仙女上缠绕的轻纱,亦如勾人魂魄的妖魅随风飘动的长发,可这些如纱如发的雪花却伴随着那顽劣的狂风,飘散而起的时候总带着阵阵呼啸,恰似哀嚎,又似讥嘲。
百密一疏……真是百密一疏啊!
岳凌音又看了车里了的我一眼,然后对夏雪平说:“我其实很担心他现在的状态,你看他现在这副颓丧的模样,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。晚上回去之后,再好好抚抚他吧……唉,这里的事情就先别了,与这个康维麟有关的其他的资料,我已经派人在查了,如果警察厅和情报局追究的话,有什么罪过我都扛着,跟你和小朋友都没有关系了;但是,明天的任务可真心大意不得,虽说现在还不知那个日本鬼子要来干嘛,但咱们这几个人,谁都不能出岔子。”“嗯,我知了,你放心吧。”夏雪平点了点。
我最爱的F市的冬天,竟一次惹得如此委屈,也如此伤心难过;但我躯壳下的心灵,此时却如同外面的气温一样寒凛。
我举起拳愤恨地朝着防护栏猛砸了两下,而第二下,就因为正中护栏铁片上的边棱,结果给我手上着的那只革手套彻底划破,右手五手指的长指节也全都划开了一口子,幸好有革手套和里面的棉里子挡着,手上被割破的地方并不深。
“你这是干嘛呀!我的小混,你急什么?”夏雪平见了,上回到车旁,打开里面的储物抽屉,找出一盒创可贴来,又匆匆回到我边,帮我摘了手套,把伤口贴上创可贴,嘴里还很揪心地埋怨着我:“你跟自己发什么火?你是想心疼死我吗……”“小朋友,你还好么?”岳凌音也对我问。
“别忘了,我专门去美国念过心理学硕士,就这点事情,我还能看不出来?”岳凌音说,并诚挚地抓住夏雪平的手,拍了拍她的胳膊,“你们俩能产生现在的关系,是都太在乎彼此所产生的结果,但有的时候因为太在乎,所以就会把自己活得太沉重,但同时,反而会让对方觉得被轻慢了。这样一来,就会吵架。”析,却没说话。
而我当时还不知,几乎就在康维麟被杀的同时,练勇毅也死了,两天后才被人发现他在家中“上吊自杀”——实际上他是被人先勒死后伪造成自杀的,毕竟一个自杀的人,在死前是不会把自己的肋骨弄断、指骨掰折,但至于是谁下的手,却本无从查起。
“小混,怎么不说话呀?”夏雪平微笑地对我说,她跟听话地遵从着岳凌音刚刚的建议,似乎真的忘了康维麟刚刚那凄惨的死状。
我很勉强地才点点。
此刻,那只温柔的右手,趁着红灯的停歇,轻轻拉过我的左手,并就这样用手心捂着我的手背。
在回去的一路上,我都在努力地保持着沉默,我企图用沉默这种方式来遮掩自己此刻的脆弱。或许我在康维麟这件事情上的确过于悲天悯人,甚至有些玻璃心,因为他对“天网”的一些事情的所知本应该属于一种意外收获,而我没有及时掌握他所知的东西,其实对我而言,也并没损失什么,但这毕竟是我在当警察之后第一次&也是跟夏雪平确定了禁忌情侣关系后第一次,主动去进行的谋划和行动,我本想用这个,给夏雪平作出一份美味的糕,却不知最后竟然还是鸡飞打。
“干嘛!”夏雪平见我将手往回抽离,直接果断地伸过手来,一把将我的左手抢回自己的手中,把我的手腕放在两个座椅中间储物槽上面的盖垫上,并在自己那温热的手中紧紧握住,放都放不开,得意地微笑着,又皱着眉眯着眼睛,开玩笑地对我质问:“怎么?开始准备躲着我了是吧?嫌弃我这个‘妈妈老婆’啦?还想跑……”说着,她用自己的小手指故意在我的手心里挠了挠,并眼角带着笑地对我不服:“就算你还生我气、就算你又开始恨我了,我也不会让你跑掉!”我深
桓的监狱护理医师,在当天晚上便也不知所踪了,后来情报局的人查到他的住,却发现那里早就人去屋空。
我没回应她,却下意识地把手抽回了一点……我之所以会躲,并不是我现在讨厌她、或者讨厌她主动跟我亲昵,我也并不是在生她的气;其实在刚才她接到岳凌音的电话之前,我就已经想通了,她没跟我说关于自己怎么认识周荻的实话,以她的格和为人世的方式,的的确确是因为她太害怕我会胡思乱想,而杜绝这种情况的方式,对她而言就是本不提最初周荻对她出的那些纠缠,虽说这样是不对的,无论是出于母子关系还是情侣关系,可站在她的角度来讲,她似乎也真的没有更好的办法了;而在饭桌上她没跟赵嘉霖说出实话,也应该是害怕赵嘉霖会胡思乱想,尽我还是很讨厌赵嘉霖,但我不得不承认,这女人对于爱情真是痴狂到比我都强烈的程度——在这点上我还佩服她的,也正因为这样,以夏雪平的角度来讲,她真的不愿意给别人带来任何的麻烦,至少她自己觉得如此。